【版权声明】本作品著作权归凤凰星独家所有，授权深圳市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独家享有信息网络传播权，任何第三方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作者|刘壹昭 编辑|段文

西班牙已经成为意大利之后，目前欧洲新冠肺炎疫情的第二重灾区。截至当地时间3月24日上午9时，西班牙累计确诊感染人数已经高达35136人，是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第四；死亡病例为2311人，排名全球第三。

但西班牙医学研究员伊莎贝尔・伊关塞尔（Isabel Iguacel）告诉《凤凰周刊》，现在还没到西班牙最黑暗的时刻，“我认为西班牙疫情的高峰期可能会在四月到来，接下来将出现确诊人数大幅度上升。”

伊莎贝尔目前就任于萨拉戈萨大学的康复医学护理系，致力于社会心理学、营养学以及饮食学方面的研究。“继意大利后，西班牙的疫情正日益严重，我们希望中国也能施以援手。”伊莎贝尔说，她所在的萨拉戈萨市，正面临严重的医疗物资短缺。

伊莎贝尔目前已经在家隔离办公整整十天。此前的3月13日，西班牙首相佩德罗・桑切斯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第二天，桑切斯又一进步宣布“封城”：为遏制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在全国范围内将实施为期15天的封锁管控，除工作、就医或购买生活必需品等特定情况外，全国范围内的民众禁止走出家门。

3月16日，西班牙卫生部长萨尔瓦多・伊拉（Salvador Illa）宣布，为集中医疗资源应对新冠疫情，西班牙的医疗体系将“国有化”，所有私营医疗配置将置于西班牙国家卫生系统的管理之下。

日前，首相桑切斯的夫人贝戈尼娅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另有包括内政部长、国会议员等在内的多名西班牙政要被确诊感染。

3月22日，西班牙宣布将国家紧急状态再延长14天。

修建欧洲最大规模“方舱医院”，但医疗防护设备严重不足

“我们必须为之后将要应对的艰难时刻做好心理与物资双重准备。”3月21日，西班牙首相桑切斯发表全国电视讲话，称西班牙正面临全球最严峻的疫情形势，并且疫情还将继续升级。

西班牙首都马德里为了全力抗疫，于3月21日当天，由军方派士兵在午夜之前将约200名新冠肺炎确诊患者转移到了新建在马德里会议中心的“方舱医院”。截至目前，该会议中心已经配备了大约1300个床位，未来还将陆续配备5500个床位，其中包括500个重症监护床位。彻底完成后，将成为欧洲规模最大的“方舱医院”。

“患者们正如潮水般涌来。”该医院负责人安东尼奥・萨帕特罗（Antonio Zapatero）在接受西班牙媒体采访时说。据他介绍，马德里政府还对当地酒店进行了改造，以接收和治疗轻症患者，从而减轻医疗系统压力。

为最大程度调集医疗资源，西班牙卫生部长伊拉颁布了三条行政命令：将通过第三方劳动力补充医护人员的人手；同时确保西班牙国家卫生系统掌握西班牙国内所有可用的医疗用品与服务；制定信息和数据发布方面的规定，统一数据发布口径。

萨拉戈萨市的本地医院，医护人员在缺乏足够医疗护具的情况下所穿着的装备。

前述第二条行政命令明确要求：能够制造或者手头囤积有医护用具（如口罩、护目镜、手套）的西班牙企业和个人，在48小时内向西班牙政府报备，不可延期，如不服从将受到惩罚。

“所有的医疗物资都需要在马德里集中并转运到各个地区，某个地区的组织或机构需要获得物资，需要向中央政府申请一个特定的批准证明，而这个过程非常繁琐复杂。”伊莎贝尔告诉《凤凰周刊》，这也进一步导致像她所在的萨拉戈萨市等地方，面临严重医疗物资短缺问题。

萨拉戈萨市是西班牙第五大城市，以历史古迹及民俗文化著称，现保存有古罗马时期的城墙遗址、桥梁遗迹及不同时代的教堂、钟楼，每逢旅游季都充满生机。但自从“封城令”颁布后，街上已经人烟寥寥。

城市封闭后，伊莎贝尔来到超市采购生活必需品，看到在路上的地铁工作人员、超市员工都没能穿上防护装备，甚至没佩戴上口罩。“这意味着，路上的人们都存在被感染或感染他人的风险。”伊莎贝尔说，“在中国的新闻图片里，我们可以看到许多路人和社区工作者都穿戴有防护用具。但在这里，即使是从事医学研究工作的我，目前也没法获得足够的医疗护具。”

萨拉戈萨市的本地医院，医护人员在缺乏足够医疗护具的情况下所穿着的装备。

伊莎贝尔的研究领域，让她能接触到大量的医院工作人员。她给《凤凰周刊》记者发来的一段视频中，一名在当地医院急诊科工作的护士向镜头表达了医疗物资的匮乏：“我们只能把医用外科口罩循环使用，这是我使用这只口罩的第二天，并且需要和我的邻居分享一只面罩。我们需要帮助，如果您有可以捐助的物资，我们将会十分感谢。”

鉴于上述情况，伊莎贝尔和同事们在家隔离办公的同时，也全天候向外界发出信息，为萨拉戈萨市求助医疗物资。

为了帮助一线医护人员筹集到物资，伊莎贝尔在社交媒体推特上转发各种求助信息，并告诉自己的同胞：“必须通过不同的渠道来获得医疗物资。中国可以帮助我们！能让中国人民有意愿向西班牙捐赠FPP2\FPP3类别口罩（欧洲防护口罩标准）的方法是求助西班牙驻广州领事馆。”

检测试剂严重缺乏，面临疫情暴发高峰期

西班牙的首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出现在1月31日，患者为德国国籍，在戈梅拉岛上的医院接受隔离治疗。同一天，从中国武汉撤侨的西班牙人回到了马德里。9天后，在西班牙马略卡岛出现第二例确诊病例。

此后直到2月26日，西班牙内陆才陆续宣布出现随后的第一批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其中包括在主要城市马德里和巴塞罗那。

不少西班牙医护人员认为，整个医疗系统没有为即将到来的严峻疫情做好准备。“追溯到至少一周前，我们都无法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对新冠病毒进行PCR检测，而只可以对流感病毒进行检测。”西班牙南部一家医院的医生2月底向媒体透露。

据称，西班牙医院的研究人员一直在使用聚合酶链反应（PCR）技术作为检测手段来确诊新冠病例。但这种半自动检测套件，并非所有的健康卫生机构都可以使用。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如果一次对一份样品进行检测，会耗费实验室约4个半小时的时长得到结果，如果同时检测许多份样本，则将花费约6个半小时。

Ramóny Cajal医院的微生物学负责人Rafael Cantón表示，马德里的大型医院每天可处理200-400个检测结果。“我们想对每个出现病症的病人进行检测，但以我们目前的检测能力和检测套件的数量，是远远达不到的。”

伊莎贝尔也认为，检测试剂的短缺耽误了宝贵的疫情应对时机。“由于缺乏足够的检测试剂，目前我们只是针对病情非常严重的病患进行了检测。以新冠病毒肺炎的疑似患者来说，大概约80%的人表现出的症状和流感非常相似，而20%的人可能出现了呼吸困难等症状。检测试剂主要被用来检测那20%症状严重的患者，其他80%的疑似患者，可能根本没有得到检测。”伊莎贝尔说，“目前我们的确诊人数超过了2万，但我认为真正的确诊人数可能远高于此。”

多数PCR检测试剂都产自他国，而西班牙本土也有生物技术公司对此进行生产，如CerTest公司。该公司负责人纳尔逊・费尔南德斯（Nelson Fernandes）告诉《El País》记者，尽管公司已经尽力生产试剂，但在试剂套件的供应上仍然存在缺口。“许多套件不是在西班牙生产的，其他物品如拭子、运送样本的液体也开始耗尽了。”

同样令伊莎贝尔感到担忧的是，尽管多数确诊病例都是存在并发症的老年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年轻人就不会存在风险。两周之前，伊莎贝尔和意大利米兰的一家医院的医护人员有过交流，对方告诉她，当地收治的6名20-30岁之间的青年疑似无症状感染者，他们没有出现任何类似流感或其他的症状，但某天就突然开始呼吸困难，甚至停止了呼吸。“虽然这些不是普遍案例，但这并不寻常。”

伊莎贝尔将意大利确诊病例与死亡病例数字与西班牙进行比对后发现，意大利暴发疫情早于西班牙大约8天，但西班牙的确诊病例增长速度已经直逼意大利。截至目前，意大利已经有确诊病例59138例，死亡病例5476例。

“我想让人们意识到，不仅是意大利疫情严重，西班牙同样情况危急。”伊莎贝尔认为，疫情当前，摆在西班牙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像韩国一样，生产足够多的试剂对人群进行普遍检测，从而精准找出确诊患者，切断传播链条；而另一个选择，则是以封锁为手段对人们进行隔离。“很显然，西班牙选择的是后者。”伊莎贝尔说。

在“封城令”颁布后，西班牙的军队力量也被动员起来，政府将随时动用武装力量施行该措施。市民除购买食品、就医和工作等活动外，不得在街上走动；非必要的公共场所，如商业区、博物馆、图书馆、餐馆等，将全部对公众关闭，同时全国公共交通和私人交通流量也将被加以限制。

“我们无法陪伴朋友，无法与他们拥抱与亲吻，得知他们的现状。这让每个人情绪都非常的压抑与焦虑。”伊莎贝尔说，“这几日来，我每日都会哭泣。我身边已经有亲友出现了症状，但他们仍没有办法被检测。”

“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希望获得中国的援助”

“我认为西班牙疫情的高峰期可能会在四月到来，接下来将出现确诊人数大幅度上升。”伊莎贝尔告诉《凤凰周刊》，目前西班牙医疗防护设备紧缺，“我知道大家很难相信，但我们有足够的图片与视频可以证明，当接触到新冠肺炎疑似或确诊患者时，医护人员目前简单的防护装备跟穿塑料袋区别不大。”

伊莎贝尔曾经尝试和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物资生产商联系，但他们给出的答案都很统一，即所在地同样存在物资缺口，需要保留物资以应对疫情带来的危机。

唯一的转机来自中国。3月15日，西班牙外交大臣冈萨雷斯与中国外长王毅通话，坦承西班牙面临医疗物资短缺等困难，希望中方施以援手。3月17日，西班牙卫生部表示，50万个外科口罩已从中国运抵西班牙。这架从中国上海起飞的货机直抵萨拉戈萨机场，将中国捐赠的50万只口罩带到了西班牙。

向萨拉戈萨市捐助医疗物资的华人社区

疫情之下，西班牙华人华侨也自发组织了捐赠。3月15日，马德里华人在马德里社区医院分发了抗击新冠肺炎的医疗物资，包括口罩、防护服、护目镜等，收集了大约 10万个口罩捐赠给当地社区医院。马德里的拉巴斯医院甚至收到了一份意外“礼物”――有中国人悄悄放下医疗物资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送给你们。中国与西班牙人民永远在一起。”而伊莎贝尔所在的萨拉戈萨市的圣乔治 (Saint George)医院，同样收到了来自当地华人社区捐助的口罩等医疗物资。

日前，名为#Gracias China（西班牙语“谢谢中国”）的话题已经登上了西班牙热搜，

伊莎贝尔曾于2012年去过上海，对于中国人民的热心好客印象深刻。她通过《凤凰周刊》向中国人民表示感谢，并进一步发出求救信息：“对于我们这里的每个人来说，情况正变得越来越糟糕，我们必须去为此而战。但现实是，我们缺乏足够的医疗物资。我知道中国是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家，拥有着非常热心的人民，非常强大的工业产能。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希望获得中国的援助，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伊莎贝尔发来的求助信息

【附：西班牙求援信息】

如果您是有小批量捐赠（5,000个以内）意向的个人或公司，可将物资直接寄送至西班牙驻广州总领事馆（或根据实际情况发至西班牙驻北京、上海或香港领事馆）。总领事馆会将收到的所有材料寄往西班牙卫生部，再由卫生部负责分发给西班牙最急需的卫生机构。受航空运输限制，液体无法通过这种方式寄送。

El Consulado General enviará todo el material recibido al Ministerio de Sanidad, organismo encargado de su distribución a los centros sanitarios más necesitados de Espa a. No es posible enviar líquidos por esta vía debido a las restricciones al transporte aéreo de este tipo de productos.

西班牙驻广州总领事馆地址：广州市天河区珠江新城华夏路10号富力中心五楼501单元 邮编510623

电子邮箱: cog.canton@maec.es

电话: (+86 20) 3892 7185 / 3892 8909